《时光雕刻的信仰》

                                                      时光雕刻的信仰
                                                       作者:刘敏 

    他曾这样教育膝下的一众儿女:生而为人,我们要学会感恩,学会爱这片养活千千万万和我们一样的人的土地;当我即将毕业,面临留在上大学的城市发展还是回到家乡工作的两难选择时,他语重心长:“以前,毛主席要离开家去从事革命事业时借用一首诗赠给他父亲,毛主席说得好啊,“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人生到处都是青山,不管在哪里,只要做一个好人,做一个对别人有用的人,在哪里发展都是一样的嘛!”他说:“你们生在最好的时代,国家稳定,繁荣富强,生活越来越好,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把握机会。”
    这个人就是我外公。一位在他所热爱的土地上做了大半辈子基层工作的小生产队长,一位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农活却又透着几分文青气质的儒雅老者,一位始终坚定自己的信仰从容处世的智者。
    如果说我人生最初的启蒙者是父母,那我对这个大观世界、对中国历史的启蒙则源自外公。我家在黔东南一个青山绿水的小山村里,小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未吹开传统乡村的大门,人们沿袭着世世代代的生活习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时候,每天在一片蛙声中入梦,清晨在公鸡的第一声鸣叫中醒来;那时候,我们的世界太小,只有村头那片绿悠悠的芭蕉林,家门口的几里稻田,尘土飞扬的教室里小小的三尺讲堂;那时候,我曾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过着和我们一样的生活。然而我何其幸运,能透过外公的故事进入另一个世界,第一次激起我对这个斑驳世界的向往。
    在我刚上学的时候,外公很是兴奋,或许因为多一个可以听他讲故事的晚辈,或许是因为看到我们这一代人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而欣慰。后来,我和诸多兄弟姐妹在外公口中唐宗宋祖的是非功过中、在充满硝烟战火的抗日战争中、在农村合作社的轰轰烈烈建设中渐渐长大;而外公在电视机的斑斓画面中、在一批批年轻人背起行李在城乡之间来回穿梭中、在村子周边一片片森林倒下中慢慢变老。我感觉身边的人和事都在迅速变化着,尤其在我离家上学以后,记忆中那个说起话来眼中盛得下漫天繁星的慈祥老人似乎逐渐模糊。
    也许是外公在我童年播下的种子苏醒,也许是我潜意识里从未忘记过第一次听外公说起中国历史、说起抗日战争、说起共产党的艰辛征程,说起新中国成立举国欢腾的壮观景象时心中的那刻悸动。直到我考上大学,所学的专业还是国际政治,免不了与政治历史外交打交道,学到了更加系统的知识,我好像忽然理解了外公当年给我们讲故事时的心情。那是一种表现得淋漓尽致的民族自豪感,是一个做了一辈子农民的小人物的情感,是中国社会中诸多普通民众的一个缩影。再次和外公聊天,惊喜的发现老人家对中央召开的各种会议、习主席的一系列讲话、中国梦等的了解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使我感到惭愧不已。外公已经八十多岁了,视力严重下降,而他对这些时事的了解基本来自于每天认真听完新闻联播,听舅舅给他念报纸。那时,我才明白,这些年,变的只是大千世界中光怪陆离的人间万象,是外公的满头白发,是不经意爬上每个人眼角的沧桑,而有些情感和信仰只会在时间长河的洗礼中不断升华,成为永恒。
    上一次告别时外公说:“当年你舅舅明明有机会留在城市发展,却被我叫回来当村官,几十年来踏踏实实做事,他不怪我,我也没有后悔过。”“但现在时代不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能再替你做决定,还是那句话,只要以后你们能踏踏实实做人,做好人,外公就很高兴了。”
    这就是我外公,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乡下人。但是他一辈子都在学习,学习待人接物的道理,学习中国历史,学习党和国家的指示和精神,即使在别人看来这些事情离他很遥远,似乎与他没有切身利益关系。他对晚辈的要求就是做好人,做好分内事,做能对别人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他自己也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去践行。我时常在想,中国有多少这样即使渺小却仍对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这个社会和身边的人和事充满厚重情感的人呢?这样一份份看似平凡微小的情感凝聚在一起不也是中国梦的一种呈现形式吗?聚是一把火,散开满天星就是千千万万中国人的形象写照。恰逢这个最好的时代,我们更应以走过战火硝烟、艰难时代的老一代前辈的精神为鉴,坚定信念奋勇向前。

    后记:不知是幸与不幸。几个月前,外公出了车祸,在散步时被一个刚拿到驾照处于实习期的人开车撞伤,伤势很严重,我们甚至担心他老人家能否挺过来,我在伤心之余只能一遍一遍回忆这许多年来他对我们的教诲和期许,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所以在等外公苏醒的那几天写过一篇简短的类似于回忆录的小文章,而现在这篇文章正是在那篇回忆录的基础上修改的。所幸后来外公慢慢恢复了,现在已经能够重新练习着说话,但醒来后却要求舅舅们不要追究撞伤他的人的责任,一开始我内心愤愤不平,但将这许多回忆拼凑起来后慢慢懂得他老人家的心情。谨以此文向外公致敬,也向那些为我们国家、为社会各行各业默默付出的人致敬,正是因为这无数看似平凡的力量,凝聚成熠熠生辉的中国梦。